时间:2020/9/1来源:本站原创 作者:佚名 点击: 61 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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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第期(总第期)

影棚红楼入梦来

——在北影的日子里

吴宝三

上个世纪的五、六十年代,北京电影制片厂的名字是何等耀眼,一大批从革命圣地延安走来的编剧、导演、演员,倾倒多少影迷和电影爱好者。

无边树木萧萧下,影棚红楼入梦来。七十年代初,我和刘水长毕业实习来到北京电影制片厂,学习电影剧本创作。作为当时北大中文系的大学生,不客气地说,我俩算是尖子学生了,刘水长入学前在佳木斯广播电台当了好几年记者,我“文革”前发表过相当数量的文学作品,学的是文学专业,分到北影实习也算顺理成章。近一年的实习生活,刘水长学有所成,将辽宁作家李云德的《沸腾的群山》改编成电影,搬上银幕,又同著名剧作家丛深合作,创作了电影《间隙与奸细》。我虽然不能与之相比,剧本未能搬上银幕,但却留下那段挥之不去弥足珍贵的记忆。

他乡遇故知

北大来了两个实习大学生,经军宣队特批,住宿被破例安排在北影厂招待所。

招待所是六十年代盖的一幢四层楼房,凡北影请来写剧本的作家,一人一个单间。我和流水长是住单间还是合住一个房间,编导室和总务处意见不一。编导室坚持我俩是“新生事物”,招待所长也是东北人,在一旁“溜缝”相助,最后才得以享受准作家待遇,一人一间房,只是间壁墙中间有道门。

所长到房间来找我们。看上去他有四十多岁,瘦高个,黑皮肤,快言快语,虽然在北京生活了十多年,却听不出一点京腔。他自嘲道,这也叫死不悔改!当介绍在这里住宿的客人时,所长如数家珍:“你们住的这层楼,有山西作家马烽、孙谦,山药蛋派,电影《我们村里的年轻人》、《吕梁英雄传》都是他们整的,他俩又新弄了一个《县委书记》本子,议了多少回也没通过;河南作家李准,《李双双》造得挺响,在这儿写《大河奔流》呢;《羊城暗哨》的编剧周啸,从广州来的,正修改一个军队题材的本子;你们隔壁是内蒙古作家张长弓、杨啸。三楼是《杜鹃山》剧组,中国京剧院的杨春霞演主角,每天都披个军大衣去吃饭……”

听说张长弓住在隔壁,我眼前突然一亮,在所长点名的诸位作家当中,只有张长弓是作家兼诗人。六十年代,他的那首《手拍胸膛想一想》颇有影响,许多人至今还能背诵下来。黑龙江、内蒙古是近邻,特别是我写诗的启蒙老师、著名诗人满锐和张长弓甚好,曾不只一次提及此人,亦算他乡遇故知了。晚饭后,我约刘水长一起登门拜访。

张长弓给我们的第一印象是热情豪放,师长风范。未曾料到的是,头一回见面,三人一唠唠到半夜。我要起身告辞,长弓拦住我:“别走,喝酒!”说罢从书桌柜里拿出半瓶二锅头白酒,分倒在三个茶杯里,他先尝了一口。此时没有地方去买下酒菜,我们只有干拉。长弓说:“有酒没菜,不算慢待。今晚儿咱们一边喝酒一边讲故事,以酒为题,一人讲一个。宝三,你先来!”

几口白酒下肚,我有几分兴奋,便讲起了小时候听说的一个老掉牙的故事。从前,有父子俩在一块喝酒,家世穷得丁当山响,有几个鸡蛋又舍不得吃,拿什么下酒?老子想出一个主意,把一个鸡蛋用麻绳吊在桌子上方的棚顶,看一眼鸡蛋,喝一口烧酒。喝了一会儿,老子突然打了儿子一个耳光,嘴里骂道,和你说好的,看一眼喝一口,你他妈怎么看好几眼才喝一口!轮到刘水长了,他讲的也是爷俩在一块喝酒,这家更穷,穷得连鸡蛋也没有。老子找来一根铁钉子,对儿子说,这一盅酒咱俩用钉子头蘸着喝,啥时喝好喝时拉倒。从晌午喝到天黑,连半盅酒也没蘸下去。老子说,喝好了吧?明天再接着喝!把剩下的半盅酒又倒回瓶子里,心满意足地睡觉去了。长弓最后一个讲。别看他有点微醉,头脑却异常清醒。“你们都讲父子俩喝酒,看来人物不能换了。”说罢将杯中酒一口喝尽,便讲了起来。也是爷俩在一块喝酒,过了这么些年,生活好起来了,不喝散装喝瓶酒了。有一天,老子拿出一瓶白酒,不小心掉在地上,酒淌了一地,老子赶忙趴在地上喝了起来。儿子在一旁观望,无动于衷。老子急了,骂儿子:“你不趴在地上喝酒还看什么?难道等你妈上菜不成!”

讲罢故事,长弓兴致来了,从抽屉里拿出毛笔,他要挥毫泼墨。没有墨汁,他打开一瓶蓝钢笔水当墨,没有宣纸,他铺开写稿用的八开稿纸。早就听说他的书法颇具功力,果然名不虚传,只见他刷刷点点,龙飞凤舞,给我写了一首毛主席的《沁园春·雪》,写了满满两页稿纸。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作家写的书法,一直珍藏到现在。每当我拿出来向友人展示,就连当代有点名气的书法家都啧啧赞叹。诗人贺敬之的书房,一直悬挂着此公的书法条幅。此后,长弓给我的书信,都是用毛笔写的,说了那么多暖心的话,令我泪目。

大食堂名人荟萃

谁都离不开吃饭,名人亦不例外。

每天早、晚两顿饭,大食堂冷冷清清,没有几个人问津,大都在睡觉。到了开午饭时,大食堂人声鼎沸,异常热闹。北影厂的职工、家属、孩子,还有摄影棚里拍戏的摄制组人员,全都集中在这里用餐。餐厅只有几张破旧饭桌,没有坐的凳子,拿着饭碗的,夹着饭盒的,买了饭菜围着饭桌边吃边聊,有的打回家里去吃。

我一般不到十一点就来到食堂,早早排上队,倒不是想早点吃饭,而是想看看今天又“解放”出来几个名人。

有一天开了眼界。见到导演《革命家庭》的张水华,导演《红旗谱》的凌子风,导演《青春之歌》的崔嵬,导演《暴风骤雨》的谢铁骊,还有正在导演《侦察兵》的李文化。我正同水华说话,迎面来了一位五短身材的小老头,嘴里叼着一个旱烟袋,这是《马兰花》的编剧梁彦。他径直朝我走来,对我说:“咱们东北老家苞米碴子大云豆粥,大豆腐真好!多少年也没吃了。”梁彦是呼兰人,一见到我就谈起家乡来,人老思乡啊!田方、于蓝、于洋、谢芳、葛存壮、于绍康也都来吃午饭,还有一位饰《小二黑结婚》中小琴的演员,好像叫俞平。有两位刚刚卸装的演员,手里捏着馒头,端着菜盆,边走边吃,仔细辨认,是《停战以后》中饰演班县长的赵子岳和饰演将军的张平;还有两位老汉蹲在窗下靠墙根儿吃饭,农民模样的打扮,是大名鼎鼎的作家,一位是马烽,一位是孙谦。

我享受准作家待遇,吃饭不用自备餐具,由食堂供给,可直接到卖饭口买饭。有五个长队,我排在前进速度较快的队伍后面,一步一步往前挪。

待我来到饭口,往里一瞧,不由得吓了一跳,卖饭的服务员似曾相识,想起来了,此人不是五十年代主演《上海姑娘》的高时瑛吗?高大姐十分友善,看看后面已无人排队,同我进行了简短交谈。她说,编导室这帮人从干校回来了,到食堂工作算是好活。其时,新毕业的大学生本不受欢迎,受此礼遇,我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。由此开始,我们有了关于电影的话题,几年后,在她的动议下,同导演《一盘未下完的棋》的段吉顺、《明姑娘》的编剧航鹰,千里迢迢到我工作的辽西来看我,我也去北影看望她,成为忘年交的好朋友。

在这个大食堂进餐,不仅同有名的艺术家熟悉起来,也认识了一些初出茅庐的演员,如《海霞》剧组的吴海燕、洪学敏,《小花》剧组的唐国强、刘晓庆,还有一些新演员,未及崭露头角,便销声匿迹了。

在北影写剧本的作家有七八位,有的剧本一改就是几年,到头来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。李准对我说过,电影好比触电,一触上电,后患无穷。对这位高产作家,我敢断言,如不触电,专心致志创作小说,产量不知要比电影翻几番。演员亦如此。众多女演员如花似玉,走马灯般进来出去,成功者寥寥。

大食堂的饭菜虽然可口,可电影这碗饭却不是好吃的。几个月过去,我对电影创作,多少有点失去信心。

《卖菜姑娘》流产始末

编导室的两位剧作家曹硕龙、高振河,六十年代毕业于吉大中文系和北大中文系,我跟着他们二位创作电影文学剧本《卖菜姑娘》。这部国产故事片的导演谢铁骊以导《早春二月》而蜚声影坛。

《卖菜姑娘》是以辽宁省著名劳模李素文为素材,写生活中的普通人。在和导演商量这个本子时,谢导也强调了人物不拔高,写好活生生的普通人,拍一部类似《摘苹果的时候》那样明快的片子。当时刚放映过朝鲜影片《卖花姑娘》,也未商量,我们顺口把剧本名字暂定为《卖莱姑娘》。

七月流火,我们一行三人冒着酷暑,深入生活,来到京郊的蔬菜种植基地蒲黄榆采访种菜人,每天早出晚归,来回换乘几次公共汽车,挤得汗流浃背。

一个月后,我们到了沈阳,采访曾当过售货员的李素文。时任辽宁省革委会副主任的李素文,当官不像官,衣着朴素,平易近人,但从几次接触中发现,她走上领导岗位后的精神负担很重,讲话办事小心谨慎。我们同她在招待所进行过两次长谈,结束采访,她没陪我们吃过一顿饭,而是约我们到她家做客。

在李素文的家里,她为我们沏茶倒水,削苹果,唠家常,无拘无束,我们这才找到了她当年的影子。她同我们分手的时候,一边用手梳理微风吹拂的短发,一边摸着头似在想心事,而后说了一句话:“你们写好剧本不用给我看,一切由组织上定。”

返回北京,我们到西单菜市场体验生活——站柜台卖菜。老曹是广东人,小巧玲珑,戴着一副近视眼镜,老高是北京人,人高马大,两人穿上蓝色工作大褂,一个似长袍,一个勉强系上衣扣,看着有几分滑稽可笑。半个月的柜台生活,我觉得没啥,小时候我卖过菜,不过如此,如果还有点收获的话,就是认识了几种南方蔬菜:茭白、竹笋、空心莱。

我们向谢导谈了剧本的提纲,谢导也谈了一些具体意见。初步确定,先把本子写出来,等拍完《杜鹃山》,就着手考虑上这个戏。

十个样板戏导了一多半的谢铁骊担任这部故事片的导演,我们何等充满信心。然而,复杂的斗争形势我们想像得过于简单了。在江青横加干涉下,几个新拍摄的故事片纷纷枪毙,就连《创业》亦遭厄运。编剧张天民愤然写信给邓小平,毛主席亲自过问。主席七月二十五日批语说:“此片无大错,建议通过发行。不要求全责备,罪名有十条之多,太过分了,不利于调整党的文艺政策。”七月三十日,文化部召开几千人大会传达这条指示,还把张天民原信和前一段时间文化部对《创业》的十条意见作为附件一起念了。会场上顿时气氛热烈,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,许多艺术家激动得流下眼泪。

与此同时,围绕着电影《海霞》的争论也告一段落。在京政治局委员在文化部领导的陪同下,集体审看了《海霞》原片及修改片,决定按修改片公开放映。这样,谢铁骊身上的压力也总算解除了。斗争接连不断,闹得沸沸扬扬,搁置半年之久的《卖菜姑娘》时过境迁,成为明日黄花。

红楼故事多

北影厂大门的花坛前面矗立着一座三层红色楼房,机关各部门在这里办公,编导室也在其中,人们都称之为红楼。

早就听说编导室有十大编剧,十大导演,我每天都逐一对号。十大编剧之一的梁彦看外稿,来自全国各地的电影剧本似潮水般涌来。梁彦是个招人喜欢的小老头,嘴里整天价叼着旱烟袋,眯缝着眼睛,讲话不紧不慢,有板有眼。他对我说,每天电影剧本来十多个,作者形形色色。记得梁老向我讲过一个作者的真实故事。

有个北方作者,一气呵成写就《曙光》、《黎明》、《朝霞》三部曲,二十余万字,并附有一信,不是写给编辑的,而是写给江青的。信中的开头这样写道:“敬爱的江青同志,您好!我犹豫再三,决定将我的这三部力作寄给您。我为什么犹豫不决呢?因为我担心编辑有眼不识泰山,把这样伟大的作品当做一般作品看待,那将是中国电影的悲哀,损失将无法弥补。”接着作者诉说了对电影界的忧虑,展望了三部曲搬上银幕后产生的巨大影响,最后写道:“我知道,您和毛主席他老人家都很忙,短期内不能前来看我,我决定待我的片子公映后,我去中南海看望你们。代我向毛主席问候!”

我问,本子写的什么内容?梁老把旱烟袋锅里的烟灰往烟缸里一磕,说道:“大作看了一周,也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玩艺!”

导演《沙家店粮站》的于学伟是位象棋迷,每次下棋,让我两个马或两个炮,我也不是他的对手。可别小看这个江浙小老头,他有“三个第一”的称号:在中国,他是第一个扮演列宁的演员,第一个和苏联合拍宽银幕电影《风从东方来》的导演,第一个被评为电影学院教授。我称他老干,他叫我小青年,我俩常常因为悔棋吵得面红耳赤,过后拉倒,相安无事。一日中午下棋,我俩又吵起来了,老干像小孩似的,我的车还没走稳,他一下子把车抢去攥在手里,我去夺,两人扭作一团。这时编导室党支部书记于蓝走过来通知开会,我俩才不得不休战。

开的是机关全体人员大会,内容是批斗屡教不改、乱搞男女关系的一个男职员。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被几个小青年扭送到会场,站在前边接受批斗。发言者踊跃,一个接一个,言辞尖锐,情绪激昂,势如暴风骤雨,我暗暗为被批斗者捏了一把汗。我经历过“四清”运动,这类事不宜公开,弄不好容易出人命。两个小时过去,被批斗者似有悔改之意,深刻检讨,无限上纲,把自己说成是转移斗争大方向,破坏大好革命形势的坏分子,死有余辜。

散会时,大家顺着楼梯下楼,只见此人脚步轻盈,一步下几个台阶,拍拍这个肩膀,拍拍那个肩膀,没事人似的,表情像看客一般,轻松加愉快。我一时无语,不能不赞叹这位年轻人的演技。

看电影

在北影的日子里,差不多每周可以看一次电影,有外国片,如《乱世佳人》、《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》、《网》、《冷酷的心》;国产片是“十七年文艺黑线统治下”生产的影片,如《早春二月》、《上海的早晨》、《不夜城》等。还有所谓内参片,都是在小西天的中影发行公司看,偶尔和中央领导人不期而遇,也就沾光一起看。瓦尔特这部片子是北影厂译制的,我第一次观看这么震撼的译制片,其配音演员阵容强大,一个个如雷贯耳,我大多熟悉,因为就在我身边。

一次在北影“二放”看墨西哥一部叫《玛丽亚》影片。放映前,驻厂军宣队负责人发表一通讲话,给看电影的人打打预防针。这位不到三十岁的连长庄严宣布:“这个电影是棵大毒草,和中国的《红楼梦》差不多,大家要批判地看,不要中毒!”我注意到,一些人的嘴角微微一动,流露出不易察觉的轻蔑。

放映过程中,几个年轻女演员被剧情所感动,为主人公的命运轻声哭泣。这位连长发现后,立即命令停机,批了一通后才又重新放映。

待我看罢电影,听了周围人的议论,不由独自叹息。尽管军宣队让我住上北影招待所的单间,但把这部影片说成毒草,我无论如何不敢苟同。

还有一回在“一放”看《巴黎圣母院》,观看者除编导室全体人员外,还有外请的作家,基本是创作人员。不知何故,这次连长没有到场,自然事先也没有“警示”。放完电影后,大家边走边交谈,畅所欲言。

感慨最深的当是李准,他操着浓重的河南口音,自言自语道:“老雨(指雨果)实在厉害,了不起!”我的同学刘水长说,隔墙有耳,你不怕让连长听着?李准一字一板道:“青山遮不住,毕竟东流去。”我禁不住接了一句,”江晚正愁予,山深闻鹧鸪。”我曾想,这位作家为他当时在北影写的本子取名《大河奔流》,是否与看过场电影的心境有关呢?

也许,确和这场电影有关。不曾料到的是,李准与刘水长和我的对话,当时曾引起于蓝的注意。这之后,北影拍故事片《反击》,编导室提议,邀请我和刘水长参加创作剧本。刘水长从哈尔滨欣然前往,导致后来停职反省,“少想工作,多考虑问题”;我因妻子要生孩子,一时脱不开身,未能践约而幸免于难。我时有感叹,塞翁失马焉知非福!

于蓝,我的第一个上级

于蓝走了,走完了她99年的人生历程。

我知道于蓝这个名字,始于上个世纪的年。那时,全国各电影院都悬挂着22位电影大明星的巨幅黑白照片,年轻时的于蓝闪烁着耀眼的星光。未曾料到的是,过了十年我竟成为她的部下,她成为我的直接领导。

年大学毕业前夕,北大中文系安排我和刘水长(80年代曾与著名剧作家丛深合著电影文学剧本《间隙与奸细》)到北影实习。我俩到北影报到那天,接待我们的是编导室党支部书记于蓝。

于蓝是从延安鲁艺走上电影之路的。进入北影,她在《翠岗红旗》中担任女主角,接着在《龙须沟》《林家铺子》《革命家庭》中出演重要角色。年,她与夏衍编剧、水华导演合作拍摄的《烈火中永生》,红遍全国,成为亿万观众心目中的“江姐”。

我和刘水长第一次见到于蓝老师,是在北影红楼编导室的一间办公室里。她谦和、质朴且平易近人,虽是大名鼎鼎的明星,却没有一点明星的派头,颇似邻家的一位大婶。于蓝老师轻声细语,欢迎我们来北影。因为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明星,我有几分紧张,不知说什么为好,于蓝老师像拉家常一样同我俩谈话,我不再拘束,心里有几分温暖。这时一个人走进办公室,高高的个子,瘦瘦的身材,两眼炯炯放光,我一下子认出来,这不是电影《英雄儿女》中的政治部王主任吗?我差一点喊出声来。于蓝老师笑了笑,向我们介绍道,这是编导室的田方同志。后来才得知,于蓝是他的夫人,延安时期的战友。

在北影实习的日子里,不论开会、学习或是在一起聊天,于蓝老师不止一次语重心长地对我说,创作必须沉到生活中去,关在书斋里编出来的故事,远不及生活中的精彩。她又说,演员也一样。过去拍战争片,群众送八路军上前线,不用怎样说戏,请来的群众演员立马进入角色,经历使然。我们厂演员谢芳同志,和我在五七干校养猪,她现在要演似这样的一个普通劳动者,一定会演得很好,因为她有几年的切身体验。

我离开北影两年后,田方老师因病不幸辞世。得知消息后,我连夜发了唁电,于蓝老师很感动,在给我回的一封长信中,一再深表感谢。在这封信中,她叮嘱我扎根生活,真情写作,说了那么多暖心的话,令我潸然泪下。80年代,我和刘水长合作,创作出版了讴歌十七世纪台湾人民开发宝岛、反对侵略、维护祖国统一的长篇小说《两岸清魂》,拟改为电影脚本。我们没有辜负于蓝老师的期望。这之后,我在小兴安岭林区给她寄点西洋参和松籽,请她保重身体,老有所为,焕发青春。我们时有书信往来,她给我那么多鞭策和鼓励,那封让人动容的长信我珍藏多年,如今陈列在吴宝三文学馆。

年召开全国文代会、作代会,我在北京人民大会堂见到于蓝老师。会间休息,见她同秦怡等几位老艺术家在一起说话,我走了过去,不便打扰站在一旁聆听。于蓝老师看见了我,赶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,对我说:“这不是小吴吗,你还在黑龙江吧?”我双拳紧抱道:“大姐,还记得我这个老部下!”于蓝老师向身边鬓发斑白的老艺术家介绍道,这个小吴现在也成了老吴了,头发全白了,他比田壮壮大不了几岁,当年在我们厂写剧本还是小伙子呢!我拱手相谢,时间不但没有拉开我与老人家的距离,却变得越发近了。谁知,这竟然是我们最后的一次相见。

于蓝老师,这位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,当是我电影文学创作的启蒙老师,亦是我从学校大门步入社会的第一个上级。

(在线责编 尚书) 作者简介 

  吴宝三,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。一级作家,原《北方文学》主编。北京大学政策与改革研究班兼职教授。年开始发表作品。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。著有长篇小说《两岸情魂》,诗集《大海中的月亮》,散文集《未名湖岁月》《叶述华年》《远行带着故乡》《瓜园运去的背影》《在北大上学的日子》,报告文学集《马永顺传》《燕园风雨40年》(合著)等20余部。其中《马永顺传》获《人民文学》年报告文学优秀奖、黑龙江省首届文艺精品工程奖,《未名湖岁月》《叶述华年》《远行带着故乡》分获黑龙江省第二、四、五届文艺精品工程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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